ENG  |  
漢語神學
死亡、復活於莫爾特曼——讀《來臨中的上帝》
--    靳鳳林
清華大學哲學系博士研究生

河北大學哲學系教授
2002年漢語基督教文化研究所訪問學人

譯本:《來臨中的上帝—基督教的終末論》,莫爾特曼著,曾念粵譯,香港:道風書社,2002,440頁。
原著:Das Kommen Gottes - Christliche Eschatologie, Jürgen Moltmann, Gütersloh: Gütersloher Verlagshaus, 1995.


永生的渴望與終死的必然,激蕩出人類命運的交響,傾最大心智與死亡全力相搏,是人類注定的宿命。宗教,其核心之處就是生與死的智慧,就是死亡陰影下人類生命的種種掙扎與抗爭。對恢博大觀而又獨具靈性的基督教生死智慧做現代詮釋,窺視基督教生死智慧的規腳,進而描繪其使人安身立命的神學弧線,無疑是莫爾特曼《來臨中的上帝—基督教的終末論》一書的根本意義之所在。在《來》書中莫氏從自身的神學背景和知識結構出發,結合現代社會所面臨的生死困境,對死亡問題進行了深入而系統的縝密剖析。

首先,莫氏對死亡現象的神學分析突破了自由派神學的狹隘性和局限性,他將個人的死亡問題與人類歷史的終結、自然宇宙的毀滅相結合,從而使人們對死亡的認識跨入一個廣闊的終末神學視域。莫氏認為,生命之靈臨到個人並賜下個人新生命,使個人出死入生,這只是基督教的起點和開端,之後還有更長的路要走。因為任何人都不可能獨自生存,必與他人相契,在社會中生存。只有將個人的死亡與拯救同人類歷史的終結與延續相結合,才能真正把握個人生死之真理。他又進一步指出,人類歷史奠基於地球的自然體系,人類歷史必須依賴它方才存活和延續,而地球的歷史又是整個宇宙演化史的構成部分,因此沒有地球和整個宇宙的毀滅與創新,人類歷史的終結與延續亦將無從談起。基於此種認識,莫氏在《來》書中將個人終末論與歷史終末論、宇宙終末論相結合,從而建構出一個整全的基督教終末論體系。

其次,莫氏認為世界的同一性跟基督的同一性是完全一致的,個人的死亡與永生、人類歷史的終結與延續、自然宇宙的毀滅與創新也是全然矛盾中的同一。受制於罪惡、苦難、朽壞中的個人、歷史、宇宙終歸於無,這是一種斷裂,但上帝還要以此斷裂為基礎,在斷裂中實現延續,創造出全新的個人、歷史與宇宙。再者,莫氏認為既然世界是斷裂中的延續、矛盾中的同一,這就為當今世界的轉化提供了可能性。因為世界的現狀在任何時刻都有可能被上帝更新而成一全然不同的境況,即進入終末的將來,所以這世界在任何時刻都是開放的。這就要求我們面對現實世界的荒謬與缺陷,既非逃避參與改革,亦非盲目樂觀地以為一成永成。而是必須深入其中,促其轉化,為迎接基督的復臨,為迎接嶄新世界的到來做準備。莫氏在書中談及個人的生死問題時,從生死的辯證法引伸出現世人生的實踐性,他認為活?而不想到死亡的觀點以及死亡並非生命中的事件的理論(伊壁鳩魯)乃是非宗教的謊言。只有那些接近死亡並從死?逃生的人,才真正知道何謂「重獲新生」,從而必以更加清醒和敏銳的感覺來經歷此生的獨一無二及其美麗,並真正懂得生活意謂?甚麼。

最後,莫氏認為由於耶穌基督被釘十字架上是全然的死,復活則是全然的生,從死至生就不是出於耶穌自己生命的能力,而是耶穌之外的聖父藉?聖靈的能力叫他復活,因此,斷裂的延續、矛盾的統一是上帝從無造有的新行動。與之相適應,世界的同一性是靠基督的同一性建立起來的,而基督的辯證同一是始於他在十字架上的受聖父聖靈支配下的自我否定。透過這一否定之否定,上帝把世界的命運跟耶穌基督的命運緊緊的連在一起。這給我們的啟示是:人類雖然能在一定程度改善這世界,但無法靠人類自身徹底更新這世界,只有上帝才能實現世界的全面更新和終極圓滿。在《來》書中,莫氏以上帝的終末論結束全書,認為上帝從他的受造得榮耀,而且他的受造有分於上帝的榮耀,順?這一彼此榮耀的思路,莫氏得出其最終的結論:個人在復活後可以在將來世界的生命中得榮耀,世界在來臨的上帝國中得榮耀,受造的新天新地新宇宙在嶄新的創造中得榮耀,而這一切的一切在上帝自身得榮耀中圓滿終結。